八、改弦易辙(上)-《天行健系列之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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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这一切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一次会议名义上是和谈,事实也是就投降仪式。如果二十多年前的南北和议上北方帝国还是给了五羊城足够的尊重——尽管只是表面,那么这一次连这些形式都不存在了。陈虚心不是个敏于政事的人,现在这场受降仪式又必须由他这个名义上的元首主持,所以事先就得向他把方方面面都关照好,省到到时出乱子,把这仪式搞成个笑柄。只是这样的形式更让叶子莱这样的战将感到无比屈辱,简直每一刻都要让他无法忍受。谈晚同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只是道:“好吧,我们便等下去。”

    其实等的时间并不很久,很快,几个随从从后面出来,左右站成了两排,接着出来的,便是大统制陈虚心与葵花王使臣杜休伦。杜休伦仍是穿着那领蓝袍,戴着那顶装饰着羽毛的大帽子。他上回便是一副狂傲样子,这回更是趾高气扬。与陈虚心一同出来,也不谦让,便去首座坐下了,高声道:“诸公,请随意,不必拘礼。”

    这话倒也不算如何不客气,但这等话向来都是主人说的,他这样说,实是已把自己当成主人了。谈晚同城府甚深,却也有点恼怒,心道:“这家伙真是骄横。”只是人在短檐下,不得不低头。五羊城仅存的军队几被消灭,于佩利的舰队牢牢控制住了南门,如果他们要扫平五羊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杜休伦伸手招了招,身后一个随坐捧了个大本子过来,杜休伦翻开了道:“诸公,从今日起列位既然已是葵花王臣属,那么自当熟悉一下。从现在起,我叫到名字的人,随我去墨龙号向于佩利提督请安,不得有误。”

    这本本子是五羊城的军政各部官员名录。五部司加五羊水军,从上至下总有上千名官员,自然也不可能全部登船受降,杜休伦报的是各部的正部司长。五部司设正司长一人,副司长两人,十五个名字报完,听得十五人都到了,他翻过一页,高声念道:“首帅余成功。”

    这是军官一系了。军方没有政方那么多人,现在五羊水军首帅是余成功。但余成功年事已高,体弱多病,近两年又得了风瘫,站都站不起来了,他这首帅也就是个名誉称号,实际都是次帅宣鸣雷负责,这一次余成功当然也没来。

    杜休伦刚念出余成功名字,一边的陈虚心虽然不甚通世务,却也有点诧异,插嘴道:“杜先生,余元帅年事已高,而且身体不便,今天不必让他来了吧。”

    杜休伦脸一沉,说道:“陈大统制,若是别个,余元帅不出面也就罢了。但此番要向于佩利提督献出佩刀,余元帅不到城,等若五羊城之心不诚,岂能说得过去!”

    杜休伦方才还满面春风,现在却一下变了张脸,口气也一下变得大为不善。陈虚心本来就不是个健于舌锋之人,虽觉让已得风瘫、行动不便的余成功来主持献刀投降未免有点过份,可杜休伦说的这一套也是大道理,似乎无法反驳。他张了张嘴,正待再说句什么,却见下面有个人站了起来道:“杜先生,余元帅已病卧在榻,五羊军实由在下负责。但不知由在下代替余元帅献刀可否?”

    说话的正是宣鸣雷。

    当宣鸣雷站起来时,边上谈晚同也有些吃惊。这一场败仗实是技不如人,不能说是谁的错,但作为全军主帅,宣鸣雷实是难辞其咎。而谈晚同更清楚,叶子莱与崔王祥二人已如此难过,宣鸣雷只怕已然痛彻心肺,不过强自支撑而已。作为一个军人,胜败固然是常事,可是败到毫无胜机,被敌人摧枯拉朽般扫荡,那是一个军人最大的耻辱,谈晚同甚至担心过宣鸣雷会不会因此自杀。只是现在看他侃侃而谈,神情自若,谈晚同也不由暗暗称奇。

    见宣鸣雷站了起来,杜休伦也怔了怔,看了看手中的名录,又看看宣鸣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原来是宣鸣雷次帅。那么前番之战是宣次帅指挥的了?”

    宣鸣雷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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