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计中计,谁被戏-《萧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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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以竹烹茶皆是一整套的青竹茶具,怎地你偏偏要用玉器?”庾翼端着凉中带热的玉杯不明所以,他并未急着品那烫嘴的茶水,而是怔忡地望着她,想要寻求答案。

    “尝一尝再说,我的茶水可是要趁着烫才能品出新意!”萧晗不紧不慢也为自己做了一杯,慢悠悠地说道。

    庾翼试着呷了一小口茶水,烫烫的液体在口中活蹦乱跳着,清香恬淡之感溢于唇齿之间,又仿佛其中带着桃花的灼艳,可是又找不出桃花的踪迹,最后将茶水吞入腹中,奇怪的是久久之后仍有一股清凉之气在唇齿间留香,就好像炎炎夏日中的一股凉风,令人好不舒服,这好像是薄荷的感觉。

    “如何?”萧晗也呷了一口问道。

    “妙不可言,不可多言!”庾翼摇着头赞叹道,“香而不涩,醇而不腻,清然质朴,甘香永流。你是如何做的?”

    将茶水吞入腹中,萧晗才缓缓而语:“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此茶叶你可尝出是哪一种?”

    “应是蒙顶甘露罢!”庾翼观察了杯中零星漂浮的茶叶子又轻啖了一口说道。

    “正是蒙顶甘露,你可知为何这蒙顶甘露中带有桃花的灼艳以及薄荷的清快?”

    “哦,愿闻其详!”

    “将蒙顶甘露混着干薄荷封好进特制的罐中,再见此罐埋于冬末初春,待桃花嫣然之时将其取出,再仔细挑出其中的薄荷便可!”

    “冬末春初,融入冬雪之清冽;桃花嫣然,融入桃花香却没有喧宾夺主;薄荷清凉,丝丝沁入心田。仅此而已?”庾翼品着茶,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

    萧晗又往壶中添了些凉水令其烧着,道:“自然不是这么简单。你可知此中何时将茶埋入何时取出又该放多少薄荷,更别说如何让其沾染冬雪之清冽桃花之嫣然而不受其所扰了。”烹茶本是一门大学问,更何况这茶是萧晗反复研究了许久,故而工序亦极其复杂,这茶也是她离开桃源时顺带的。

    “方才你也问我青竹茶具之事。我的茶之所以不同,此中更是有茶具的缘故。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都不要太过了,我之所以以青竹为柴以青竹为炉以青竹为壶却偏不以青竹为杯便是因为人在品茶之时必定会受竹香所扰,而竹香盖过了茶香,便失去了茶的意义!我可以直接将竹的清香沁入水中,却不可以让竹香直接袭入口中,便也是这个道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茶水中隐着淡淡的清香却又让人抓不住。这样倒是锦上添花而不喧宾夺主,甚是微妙!”庾翼叹道,忽然他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似的,拿起竹块拨动了茶盂中的清水,问道,“我想这水定也是不同的罢?”

    “诚然,世人偏爱用山泉为水来烹之,我却最喜爱以清晨竹叶尖上的露珠。将采集下的露珠放至下午,再以竹块为柴将其煮沸,不可煮得太嫩亦不可煮得太老!”

    “是以你便砍了我这么多竹子?”庾翼端着茶杯垂着蒸腾而上的茶气,转眼盯着她。

    “伐竹之时露珠一倾而下,最好收集!”萧晗淡淡地解释着。

    “如你所言,此等好茶伐这么些竹子倒也值得!”庾翼搁下茶杯,挪了挪身子慢慢向萧晗靠拢,悄悄地建议道,“不若你日日伐竹,日日煮茶与我吃,如此就算你将‘碧幽园’中的竹子都伐光了,我也不会有半句不愿意!”

    萧晗惊异地望着他,半响才张口道:“风雅之所以为风雅便在于不能时常为之,若日日如此岂不是俗事了?”

    庾翼神色恹恹,自讨没趣,也不知萧晗是故意的还是真没懂,他言外之意岂是烹茶?

    “你今日来,怕不是来我这儿喝茶的吧?”沉寂了一会儿,萧晗收拾着茶具边说道。

    “诚然,我事先也不知你在烹茶。我是听说你砍了许多竹子才来的!”庾翼眼中滑过一丝狡光。

    萧晗手作拳头轻抵嘴唇假意咳嗽了一声,道:“说正事!”

    “你伐竹子难道不是正事吗?”庾翼撑着腮边望着她问道。在接到萧晗凌厉的目光后,他又随即改口,“呵呵,伐竹子自然算不得正事!”

    他理了衣襟方正襟危坐,一派严肃认真:“听闻上午王允之来找你了?”

    萧晗亦停下动作,理了理衣袖,道:“你消息挺灵的嘛!”

    “若发生在自己家的事我都不知晓了,我又如何知晓其他的呢!”庾翼回答得理所当然,又问道,“他又来打探军心了?”

    萧晗叹着气摇着头:“打探倒是不至于,不过他倒是问了我关于你是否知晓我女儿身的事!”

    “他知晓你是女子?”庾翼问道。

    “自然!”萧晗惊异地看着他,“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与他乃故人啊!”

    “我原以为故人一说乃是针对你男子身份的!”庾翼讪讪笑着,又问道,“你如何与他说的?”

    “在其位谋其职,我既担着你幕僚之名便不会恶意伤害你。我不过告诉允之你是有男风之嫌罢了!”萧晗又道,“不过他相不相信却是他的事了!”

    “哦,你便如此相信他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庾翼挑眉,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萧晗将王允之唤得这么亲热。

    “他不会!我与他相识多年,如今虽物是人非了,但这点却可以肯定的!”

    “倒是你那日说暗杀一事与他牵扯甚密,你又有何打算?”萧晗话头一转问道。

    “此事乃王氏与庾氏之争,与你无关,我心中有你,不想将你牵扯进来,故而你还是不要知晓的好!”庾翼淡淡地说道,不复了方才的丝丝故作的狡黠。

    看着神情多变的他,萧晗终究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我原以为如你这般的高门郎君,至少也该温文尔雅,诚然你确实也是温文尔雅,可是你时常又性情多变,我实弄不懂你是何等性子!”

    “哦,是吗?恐怕也只有你看到我性情多变,认为我性情多变,别人可都是以为我温润如玉呢!”庾翼淡淡地说道,不以为然。心中却暗暗道:卿卿啊,卿卿啊,也只有对你我庾翼才会有那些性情!

    闲坐无言,庾翼在“绿阁”待了许久方才离去。

    他一走萧晗便舒了一口气,与庾翼相处要保持淡然的心性很难,这十几日的休养她已经在慢慢养性子了,于是才慢慢比从前好很多了。

    “玉蘅”,萧晗踏进书房唤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玉蘅不知从哪儿现身的,道:“主子放心,事已妥当,不出七日便可大功告成!”

    “如此便好”,萧晗眼露狡黠之光,旋即又问道,“可小心了行踪?”

    “主子大可放心,此次绝对万无一失!”玉蘅笑着,满腹自信,仿佛这件事她有了十足的把握。

    “妥当便好,这几日我便等着!”萧晗冷笑,“庾翼,你不是要以男宠之名令我屈服吗,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是主子计策好,不日建康之中便会流传着庾氏五郎与王氏郎君因男宠而大动干戈,到时陛下、庾家、王家想不理会都难。三人成虎,庾翼与王氏郎君定然招架不住,谁叫他们处处算计主子,此次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了!”玉蘅脸一扬,很是得意,很是佩服萧晗这个计策,一石二鸟!

    “我不止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我还要就此让他们不能再算计我!”萧晗眼中凶光毕露,“你再吩咐下去,就说庾氏郎君眷恋萧晗日日与其同进同出,而王氏郎君心有不甘,处处与庾氏郎君争执,其二人早已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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