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歼敌-《萧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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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倒是不曾有过,但是男子却是有的。听闻那萧郎便是如此如月如仙!”

    “可是瞧她身上的气态确实是女儿无疑啊,萧郎冷冽,怎会扮作女儿,又怎会有女儿的自然?”一时众说纷纭。

    再说萧晗为庾翼包扎一事,明明只是皮肉小伤,萧晗却偏生做得像他断了一根胳膊似的。庾翼无可奈何却也由着她的报复了。

    当下庾翼便吩咐全速驶回江州,不得逗留片刻。而那些无关的人也被迫重返江州,因为要重新休整一番才可至建康。

    带着俘虏行了两日,庾翼浩浩荡荡地回了江州,颇有一股衣锦还乡的气派。

    一入江州境内,庾翼等人便换了车架。

    庾翼与萧晗同坐一辆车,外面行走着庾家的精锐——威凛的私军死士。庾翼此举可能也有震慑其他世家大族之意吧!

    “嘘,那边是颍川庾氏的死士私军了,不知要比正经士兵强上多少!”如此壮大的声势也是引得街上的人驻足观看。

    “听说庾郎此行领着这些死士私军灭了蛟龙水匪,好不威风,当真是做了好事!”消息的步伐总是比人的行程快,如今怕是建康那边都知道了。

    “唏,你们可知此行庾郎身边有个貌美的姬妾!”这人话一出便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谁家娇娇福气如此好,竟能得天资仙容庾郎的青睐?”

    “听说是素姬!”

    “咄,勿要黄口。素姬那是贺十一心尖上的人儿”,那人娓娓道来,“听闻庾郎此次是借着贺家的旗号,故而他身边那位素姬也是人假扮的。虽说是假扮的,可那容貌当真是天上才有的!”

    “那到底是谁?”

    “那女子倒不是有名的,容颜倒是与那位萧郎极像!”那人小声地说道。

    而车架之中的萧晗却是身子紧绷,眸光泛冷,倒不是因为外面的言语,实是庾五将她紧紧禁锢在他怀中,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那跳动有力的心跳。

    “庾翼,你一再轻薄我!”萧晗咬牙切齿,忿忿道,“你枉为君子!”

    却不是放荡不羁的轻浮,庾翼小心地温柔着,犹如拥着一个绝世珍宝,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卿卿,做我姬妾可好,我可以给你所有!”

    萧晗兀地一惊,抬眼望着他,眸光之中没了愤怒与涩意,多了份不屑与嘲笑:“萧晗薄凉,无福消受公子美意,公子还是另寻他人!”

    趁着他失神的片刻,萧晗用力地一推,挣出他的怀抱。

    “我知你心有沟壑,然你是女子,纵你有经纬又如何,你终究敌不过世事人情!”庾翼忽然觉得喉头肿痛,世上之女子无一不想为他的妇人,唯独这个人拒绝得如此决绝,唯独这个人如此不屑。

    瞥了他一眼,萧晗冷嘲热讽:“庾郎是要萧晗为你妻室还是外室,或是妾室?”那墨玉一般的眸子一直凝望着他,竟荡出几丝妩媚来。

    庾翼心中揪痛,最终才从唇齿间生涩地挤出一句话:“你堪为贵妾,虽是妾却与平妻无二!”她既无家世又来历不明,他是心中有她,故而给了她最大的承诺。

    轻轻一丝哂笑,萧晗摇头问道:“公子的正妻之位是为那位还未长成的萧氏嫡女留着的吧?”那位萧氏嫡女也应算得她的表妹吧,可惜她不是随便攀亲戚的。

    理了理衣襟,萧晗收拢那份嘲讽哂笑,淡淡的口气中依旧延续着她一贯的不屑:“即便是正妻,萧晗也不会屈就的,萧晗也不是甘于后院的!萧晗生性无情,此生定不生情,故而辜负公子美意了!”

    庾翼惊讶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受伤,他的正妻之位当真不值钱吗,在她眼中竟是屈就?

    “公子曾说过,萧晗足以与公子你一较高下,难道公子不想一试?”萧晗也是在赌,赌庾翼因为想与她较量一番而不会将她的女子身份曝光,也在赌庾翼因为次方缘故断了收她为姬妾的想法,“我如今也是公子幕僚了!”

    庾翼脸上没有笑意,他闭上眼眸,没有具体表态,只听那一贯犹如玉碎冰泉之音带着几分低哑:“你是女子!”他提醒道。

    “我是萧晗!”淡漠的语气也是毫不退缩。

    “罢了,今日之语,我只说一次!日后若你哭着求着也是不可能的了!”

    萧晗未答话却暗自揣测着他应该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子身份讲出去,萧晗心里却没有一丝欢喜,那颗寡淡无欲的心竟泛起了几丝难以捉摸的彻骨的寒。

    一进“碧幽园”萧晗便跳下了车架,庾翼靠在车厢里眯着眼睛也没说一句话任由萧晗走了。萧晗想自己应该触犯了他吧,可是萧晗也有萧晗的底线!

    “主子!”这些日子玉蘅等人见萧晗一去不复返甚是担心,又见庾翼也不见了知道定是要做什么事当下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寻,只有暗暗惴惴不安。此时见萧晗略显疲态地回了来,四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便连忙出来迎接。

    他们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萧晗抬起的手给止住了,只听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股疲惫的喑哑:“去准备些热汤,我要沐浴!”

    她素日淡漠的神色中竟夹杂了几许心烦意乱。四人想问什么却见她此副容态,心想还是让她好生轻松一下吧,于是便去为她准备热汤了。

    未几,三少年提了几桶水灌入浴桶,玉蘅为她准备好衣裳与清薄荷,便望着揉着眉心的萧晗道:“主子,可沐浴了!”

    主子心中定是有事吧,从前从未见主子如此忧心伤神过,四人此时都是心照不宣。

    三少年自是知晓礼节的,当下也都一一退了出去并在出门的时候掩好房门。

    房内灯火闪闪地摇曳着,萧晗迟迟未有动作。玉蘅见此有退下之意,因主子从前在沐浴之时不喜人伺候的。

    “主子有事可唤玉蘅,玉蘅就在外头!”转身离去,玉蘅向房门走去。

    衣裳窸窸窣窣地滑落,萧晗露出如雪如玉的凝脂,“玉蘅,你留下。”萧晗踩入水中,溅起的水珠又重新归入浴桶中,发出叮叮咛咛的声音。

    “是。”玉蘅有一瞬间的发懵,素日主子沐浴旁人可是近不得身的!然而她稍作迟疑后便转身走近,萧晗是背对着她的,萧晗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亦看不清萧晗的表情。

    十指穿水,拂起一帘温水,温水凌空而下亲吻着她那润滑的肌肤,再由肌肤柔顺地滑落进浴桶之中,归入那白蒙蒙的雾气之中。

    热汤激出丝丝缕缕轻如发丝的白烟,白烟飘渺地散开,濡湿了她那低垂着的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给春草一般的睫毛布上了晶莹通透的水珠。

    “我是怕了,上回他便闯了进来!”又掬起一抔水朝脖颈肩头淋下,萧晗一贯清冷的语气中竟多了丝无可奈何。

    玉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并未言语,她自是知晓主子口中的他是谁,乃庾五,不知这几日又发生了什么,令得主子有凄然之意。

    和着水拍打着肌肤的声音萧晗说着:“我心乱矣,玉蘅,我该如何是好?我对你们尚能淡漠如水,可他轻浮如斯,我无法静下来,心中的愠怒竟不随我控制!我曾无数次提醒过自己,可是亲临之时却不由自主了!”萧晗口中难得有哀叹。

    玉蘅抬头,望着浴桶中的白嫩的背影,问道:“他轻薄主子了?主子轻易怒了?”

    仍然掬着水,萧晗没有答话,只是那背影微动,不置可否。

    先是惊讶,紧接着便是欢喜,玉蘅又上前一步道:“主子心中以为是坏事,可在玉蘅看来却不尽然。君上也曾说愿主子你多几分情绪,如今他竟能令主子生出异样,想必君上知晓了也为主子高兴吧?”

    摇着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眸光,不知她眸子里究竟蕴含着什么。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我性薄凉无情,即便易愠怒了,我也依然是薄凉无情的萧晗!”

    “主子你总道自己无情薄幸,你若当真无情为何要收留我们?可见主子你是妄自菲薄罢了,主子有情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掬水的手悬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有情?萧晗鼻息间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哂笑,清冷的声音如深秋的流水:“有情?我母亲当年便是个有情的,却最终落得个夫家嫌弃母家抛弃的下场!我自出生便洞悉了这一切,我注定生性薄凉无情!”莫要不信,萧晗在襁褓时便有了大人的心思,只不过在陈府时不显山不露水,故而她也的确是个天纵之才。

    “你可知我母亲故去时我都不曾落一滴眼泪,他们都说我心如铁石!”这个他们指的是陈府的人,即便此时往事回首萧晗也是语气淡淡没有一丁点的痛楚。

    “情是人一生最大的羁绊,不要也罢!”

    玉蘅无话可说,主子认定了一件事便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就像她应了君上的诺言,即便拼死也要完成。

    “可主子,你是女子!”良久玉蘅才开口道。

    女子便要安于后院,便要依附男人吗?呵,当初她母亲便是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那个男人了,原以为可以依附他一生,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拂水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一大束水被撩起,萧晗的声音有些冷:“谁人敢说我是女子,我萧晗岂是甘心困于后院之人?低眉颔首,争风吃醋,我萧晗岂又屑于此?”她并不是对玉蘅怒,而是耳边骤然响起庾翼那番话“你堪为贵妾”“你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她若不想做不屑于做的即便与全天下作对她也不会做。

    “罢了,我起身了,你也回去歇息吧。”起身套好月白色的衣裳,萧晗转身对她说道,“你们且安心,我无事,有些事我须得好生想想!”

    “是。”玉蘅转身离去,心里却诽腹着,明明时刻将他们放在心上却总说自己薄凉无情。

    门吱地打开又合上。萧晗吹灭了灯火,径直上床躺着,眼眸却没闭上。

    望着头顶上的黑暗,萧晗心里第一次有了恐慌,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些画面,他搂着她她贴在他胸膛上,他轻浮地唤道“卿卿”……

    忽地,萧晗双眼一闭,心头烦躁得很努力令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怒。

    翻了个身,萧晗以双臂为枕,头上的手臂上的经脉互相压着终于让她静了。

    这么沉不住气,看来是该养养气,静静心了,如此易烦易怒最是不该!纵日后庾翼再怎么轻浮她也要淡如止水,仿若瞧不见听不清!从前在桃源的那份淡然是该重拾了!

    睡意渐渐袭上眼皮,多日的疲劳也使得她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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