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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准眼前一亮，遥指斩龙岗的方向道：“应该还在那里。”

    王渑摘下背上的角弓，勒紧马缰，高声说道：“前方带路！”

    不出郑准所料，沙陀人虽然被教训了一下，却并没有收手。当忠义军的大部队将斩龙岗彻底包围时，他们还散在村里挨家挨户的劫掠。

    没有劝降，也没有谈判。王渑一声令下，两千忠义军冲进了斩龙岗，俘虏了所有的沙陀人。那些躲在鸡窝狗洞里的凶徒，也被幸存的乡民揪了出来，领到了忠义军的面前。清点人数，总共抓获一百三十六人。

    “误会！误会啊！我们是河东李将军的部下！”沙陀校尉还在用蹩脚的汉话嚷嚷着。许庆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闭……闭嘴！谁跟你误会！”

    所有的沙陀人都被反剪着手，跪成了一排。围观的全都是悲愤的乡民，他们或是有亲人命丧于沙陀人之手，或是有妻女被沙陀人侮辱糟蹋，最轻也被抢走了财物，遭到了毒打。要没有忠义军在旁边护着，他们能生吞活剥了沙陀人。

    “洛欢，一定要慎重啊。”翟亮小声提醒着王渑。在他看来，自从年初王渑得知姐姐失踪的消息开始，整个人就变得不正常。他怕王渑一时冲动，与沙陀人结怨，坏了联军剿贼的大事。

    “我很慎重。”王渑说：“将军曾经教导我们说，唐人不打唐人。唐兵不杀唐兵。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忠义军，去杀这些沙陀友军的。”

    翟亮听到这些话，才有些放心。但他抬头看到王渑的表情，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见王渑朝手下摆了摆手，道：“别拦着，把沙陀人交给乡民，随他们处置！”

    王渑话音刚落，乡民中就爆发出一阵欢呼，来不及退后的忠义军被挤得东倒西歪，不过最惨的还是跪在地上的沙陀人。他们短暂人生的最后奢望，是有人能给他们一刀痛快。

    斩龙岗的乡民进行血腥复仇的同时，翟亮开始考虑如何善后。他将整个斩龙岗团团围住，一户一户的仔细搜索，甚至连个地缝都不放过。他想，既然不能阻止王渑的疯狂行为，那么就尽量将这件事掩盖住吧。只要不留活口，李克用就不会知道他的兵是怎么死的。毕竟，这里随时可能出现巢贼。

    一个时辰后，沙陀人全死了。

    早有有见识的乡老，出面组织乡民开始挖坑，他们准备将沙陀人的残肢深埋，抹掉他们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而更多的乡民，则提着粮食蔬果，排队感谢忠义军的救命之恩。

    王渑并不太享受这种感觉。他召集部下，准备继续向中牟进发。这时，他才发现参军郑准不见了。

    为了寻找郑准，全体乡民暂停挖坑。经过一阵地毯式的搜寻，最终，在一条水沟里找到了他。

    跪在水沟里的书生已是满脸泪水。他的怀中，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少女的喉咙，有一道深深的刀伤。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凝固。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圆睁着。

    许庆认出了，郑准怀中的，就是那个打算用半袋麦子换半匹绢，做自己嫁妆的少女。少女的嫁妆，早就与大树一同燃尽。少女本人，也已香消玉殒。

    王渑说，走吧。

    郑准道，王将军，就这样走了吗？死了这么多的人，全都一埋了之，就当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吗？

    王渑想了想，说：“一个都不要埋。全都绑在马背上。带他们去见李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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