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汉城风云-《金钱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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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种情况在前一段时间发生了转变,老孔家不仅敢吃饱饭,晚饭还能吃上肉,且都是好肉。如果要问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事情的起因还得从住在他家会笑旅馆的几个南方人身上说起。

      话说冼耀文将汉城的生意让给刘荣驹一成五,有白捡的便宜,刘荣驹的效率自然是高的,只用了三天时间,他从东福和抽调了三十来个好手,其中三人会说朝鲜话,三者其一孙荣成更是在汉城出生,离开汉城去香港不足半年又回来了,一行人来到汉城建立了东福和汉城堂。

      汉城堂的扛把子陆炳强,因为姓陆,又是必须剪陆军装发型的人力车夫出身,人送外号陆军装,不过一般都简称军佬或军哥。

      又因为粤语军、关发音很难分辨,不知道陆军装底细的人,都会错把军佬当关佬,错得多了,陆炳强也就成关佬了,小弟喊他关哥或二哥。

      1950年的汉城,城区只占汉江以北的一小部分地域,欧巴江南style的江南富人区还不属于汉城,也不存在,六月份之前,江南是农田,田里种植水稻、辣椒、卷心菜,六月份之后,田里密布坦克履带印、脚印,运气好还能捡到地雷。

      会笑旅馆,老孔家仅剩的产业,位于繁华的明冬区一个u型弯的最低点,道路四通八达,人流量还不错,老孔将汉南商会的匾额悬于会笑旅馆一面的门头,会笑旅馆的招牌刷在另一面门头的墙上,白色底,黑色粗体毛笔字,“笑”一字笔法有点特别,看着仿佛一张眯眼笑的笑脸。

      1950年的汉城街头,招牌还是以汉字为主,韩字打辅助,偶有招牌之上会出现英文,晦涩地告诉人们,新的太上皇来啦,不认孔孟,子曰不灵了,赶紧换到“listen”频道。

      会笑旅馆的招牌之下,原来是旅馆的偏门,现在被堵住,用木板加建了可以避雨雪却不能挡风的摊档,老孔的女儿,起名用了心思的孔三小姐孔令仙穿着厚厚的棉袄窝坐在摊档里,双手拢在袖子里,顶着大棉帽的一对凤眼巡视路过的行人,等待客人光顾。

    
  忽然刮起一股西北风,徐徐送来一位身穿呢子大衣的大嫂。

      “大妹子,来一包双斧。”

      闻言,孔令仙将手从袖子中抽出,手穿过裤裆在看不见的下面一阵摸索,未几,一包白底红字的简装双斧牌香烟出现在她手里,“五千五。”

      “咋这么贵嘞,昨天不还是五千吗?”大嫂蹙眉质疑。

      孔令仙淡声说道:“韩圆又跌了,货也快没了。”

      大嫂听孔令仙这么一说,也不再废话,点出四千五递上,换走香烟,立刻开封,一边撕锡纸,一边瞅烟标,只见烟标上高低错落印着四竖红字——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增加生产、支援前线。

      抖出一支烟,大姐叼在嘴里,问孔令仙借了手炉,拿在手里抖了抖,抖去覆盖在木炭上的草木灰,露出红通通的木炭,烟头戳上去点着,继而叼回嘴里猛吸两口,火星子变得均匀。

      呼,吐出一股白烟,大嫂感慨道:“还是家里的烟好抽。”

      孔令仙没有接茬,凤眼又看向街面,一张张脸闯入她的视线,短暂逗留,又匆匆逃逸,看不见一张笑脸,看不见一丝一毫对未来对生活的向往,写在人们脸上的,只是麻木、苟且偷生。

      一刻钟的工夫,不见来第二个客人,孔令仙又把手从衣袖抽出,伸进棉袄口袋掏出半块好时棒,揭开包装纸,露出一个角,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含着,轻轻吸吮,将好时棒重新包好放回口袋,然后,快速释放方才被压抑的爽感。

      双眼眯成一条线,被冷风吹得梆硬的脸颊拦不住从皮下脂肪逃出的喜悦,牙缝里流淌出两个字:“好甜!”

      当她甜蜜在心,一个美国大兵走了过来,双手挥动两下,然后一个交叉,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好时棒放在木头柜台上。

      孔令仙一瞅,连连摆手,“不够,不够,王毛。”

      “onemore?”

      “yes,yes。”

      “见鬼,又涨价。”美国大兵暗骂一声,不情不愿地又拿出一块好时棒,换走了一包双斧。

      孔令仙美滋滋地将好时棒收起来,两块放进屁股下充当凳子的小木箱,一块放进自己口袋里,等放好,在口袋外面轻拍一下,感觉到口袋里的厚重,心里很是踏实。

      过了几分钟,摊上又来了两个手臂上套着黑色袖章的韩国宪兵,不等人家开口,孔令仙已经拿出两包骆驼香烟和两小布袋大米放置于柜台,待两个宪兵拿好自己那份,她又拿出两条报纸包裹成长条状的板油以及两个包成三角形状的报纸包。

      “泰元、振硕,快冬至了,红豆拿回家煮红豆粥。”

      两个宪兵瞅瞅三角包,又猛抽鼻子嗅油水,待鼻孔油腻腻,冲孔令仙鞠躬说道:“仙姐,康萨米达。”

      孔令仙挥了挥手,“快走,快走,你们站在这里别人不敢来买东西。”

      见状,两个宪兵再次鞠躬,随即离开。

      又是几分钟过去,孔令仙看见一个身穿韩国陆军军服的男人朝摊位走过来,她的眉尖蹙起,脸色微变,眼里满是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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