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狼图腾[姜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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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东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继原骑马奔来,额头上扎着醒目的白绷带。两人吃了一惊,忙去迎接,张继原大喊:别别!别过来!他跨下那匹小马一惊一乍,根本不容人接近。两人才发现他骑的是一匹刚驯的生马生个子。两人急忙躲开,让他自己找机会下马。
在蒙古草原,蒙古马马性刚烈,尤其是乌珠穆沁马,马性更暴。驯生马,只能在马驹长到新三岁,也就是不到三岁的那个早春来驯。早春马最瘦,而新三岁的小马又刚能驮动一个人,如果错过这个时段,当小马长到新四岁的时候,就备不上鞍子,戴不上嚼子,根本驯不出来了。就算让别人帮忙,揪住马耳把马摁低了头,强行备鞍戴嚼上马,马也绝不服人骑,不把人尥下马决不罢休。哪怕用武则天的血腥驯马法也无济于事。这匹马就可能成为永远无人能骑的野马了。
每年春季,马倌把马群中野性不是最强的新三岁小马,分给牛倌羊倌们驯,谁驯出的马,就归谁白骑一年。如果骑了一年后,觉得这马不如自己名下其它的马好,可将新马退回马群。当然,这匹驯好的新马从此就有了名字。在额仑草原,给马取名字的传统方法是:驯马人的名字加上马的颜色,比如:毕利格红、巴图白、兰木扎布黑、沙茨楞灰、桑杰青、张继原栗、杨克黄、陈阵青花等等。以驯马人名字来给新马命名,是草原对勇敢者的奖励。拥有最多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马的骑手,在草原上受到普遍的尊敬;如果驯马人觉得是自己驯出的是一匹好马,他就可以要这匹马,但必须用自己原来名额中的一匹马来换。一般羊倌牛倌会用自己名下的四五匹、五六匹马中最老最赖的马,去换一匹有潜力的小新马。马名一旦取好,将伴随马的一生,互相很少有重名的。
在草原上,马是草原人的命。没有好马,没有足够的马和马力,就逃不出深雪、大火和敌兵的追击,送不及救命的医生和药物,报不及突至的军情和灾情,追不上套不住狼,追不上白毛风里顺风狂奔的马群牛群和羊群,等等。毕利格老人说,草原人没有马,就像一条狼被截了三条腿。
羊倌牛倌要想得好马,只能靠自己驯马。草原人以骑别人驯出的马为耻。在额仑草原,即便是普通羊倌牛倌,骑的都是自己驯出来的马,优秀的羊倌牛倌,骑着一色儿的好马,年轻的小马倌看了都眼红。
马群中剩下的野性最强的新三岁马,大多由马倌自己驯。马倌的马技最好,驯出的马最多,好马倌就有骑不完的马。但是遇到野性奇强的生马,马倌被摔得鼻青脸肿,肉伤骨折的事也时有发生。但在额仑草原,往往野性越大的马就越是快马和有长劲的上等马。哪个马倌好马最多,哪个马倌的地位就最高,荣誉和情人就最多。蒙古草原鼓励男儿钻狼洞、驯烈马、斗恶狼、出英雄。蒙古草原是战斗的草原,是勇敢者的天下。蒙古大汗是各部落联盟推选出来,而不是世袭钦定的。蒙古人在历史上一直拒绝接受无能的“太子”登基,元朝时平庸无能的太子,经常被强悍的皇兄皇弟、勇将悍臣取而代之。
张继原一边挠着马脖子,一边悄悄脱出一只脚的马蹬,趁生个子一分神的机会,他一抬腿利索落地。生马惊得连尥了十几下,差点把马鞍尥下马背。张继原急忙收短缰绳,把马头拽到面前,避开后蹄,又费了半天劲,才把马赶到牛车轱辘旁拴结实。生个子马暴躁地猛挣缰绳,把牛车挣得哐哐响。
陈阵和杨克都长舒了一口气。杨克说:你小子真够玩命的,这么野的马你也敢压?张继原摸了摸额头说:早上我让它尥了下来,脑袋上还让它尥了一蹄子,正中脑门,把我踢昏过去了,幸亏巴图就在旁边。青草还没长出来的时候我就压了它两次,根本压不住,后来又压了两次才总算老实了。哪想到它吃了一春天的青草,上了膘,就不肯就范了。幸亏是小马,蹄子还没长圆,没踢断我的鼻梁,要是大马我就没命了。这可是匹好马种,再过一两年准是匹名马。在额仑,谁想得到好马,不玩命哪成!
陈阵说:你小子越来越让人提心吊胆。什么时候,你既能压出好马,又不用打绷带,那才算出师了。
张继原说:再有两年差不多。今年春天我连驯了六匹生个子,个个都是好马,往后你们俩打猎出远门,马不够骑就找我。我还想把你们俩的马全换成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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